【爱（三十四）】

阿虹

“跟爸爸说再见，香香他一下。”陈羽在儿子陈陈耳边悄悄说。

“爸爸再见，香香一个！”陈陈伸出小胳膊向开车门的陈述喊。

陈述回过头，看了儿子一眼，笑笑地走了过来，蹲下，撅起嘴，眯上眼。

陈陈把小嘴撅的老高老高，用胖乎乎的手背擦了嘴唇几下，才在陈述的嘴唇上“啵啵”两下，又顺势搂一下陈羽的头，在她的唇上也“啵啵”两下，然后挤吧挤吧眼睛，高高兴兴地和爸爸再见，牵着妈妈的手进幼儿园的大门。

陈述和陈羽在“啵啵”两声亲吻后，匆匆对视了一下，都感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柔和……仿佛间接接吻了似的，陈羽都红了脸。陈述一刹那很想等陈羽送孩子进去然后拐弯送她去上班，但还是忍了忍，自己先走了。

因着晚上的约会，陈述上班竟有些恍惚，有个业务电话张弛打内线电话催了两次，他才联系好，还有，他想：该怎么样对陈羽撒这个谎呢……前段时间的约会倒有个负气不回家的理由，果真要平心静气过日子的时候，为了私念，就该说谎了……他的心里对陈羽有些许的不忍，尤其早上送孩子那温柔的一个对视……但柳丝儿又是一个软毛刷，轻轻软软地在心坎上拂来拂去，有时候似乎还蘸上了凉凉的清水，更添一层缱绻。

人总是在不断地受着诱 惑，陈述想，这诱 惑就像包装漂亮的纸盒子里的一个苹果，打开他，是更直接的新鲜，唯有咬上一口，知其滋味，才可选择继续吃下去还是弃之不食……现在，他正是面临着怎么去咬这一口的问题。

直到午餐，在单位餐厅匆匆吃完饭，他才鼓起勇气给陈羽打了个电话。

“我下午要和领导下乡检查去，不知道领导的安排，也许晚上就不回来了，手机开着，家里有事随时给我电话。”陈述说完这些话，听到陈羽“嗯”的一声，就想先给自己一个嘴巴……虽然偶尔的背叛并无恶念，至少在他内心来想，这还只是生活里的一次加餐，长途旅行里的一站小憩，结果他有预知，有把握。

解决了陈羽这边的问题，他一阵轻松。他想给柳丝儿发个信息，却又突然想起，似乎柳丝儿今晚是和张弛有约的……真正的一盆凉水从头浇下！

自己竟然忘记了那天和柳丝儿分手时，自己丢下一句“那算了”就走了……那样负气的离开，为什么脑子里竟然没有多少记忆，反而只是对见面的谋划？果真，果真这么想见她？陈述被自己吓了一跳。

不管不管……陈述想，先上班再说。

柳丝儿也是按捺着内心的不安，一方面笃定陈述想见自己，一方面又怕他太看重面子，不会来……尽管如此，她还是稍事收拾了一下。V型低领褐色紧身衣毛衣，细格子及膝短裙，外罩奶白色半长大衣，脖子上轻系水粉色的丝巾，丝巾做成一朵玫瑰，慵懒地躺在锁骨窝里。

收拾好，柳丝儿就拿一本书，僵硬地坐在沙发里，眼睛不时地瞄一瞄挂钟，等时间。

一会又想到该给江小江做好晚饭，万一陈述来了，自己出门的话江小江该没的吃了。

于是又脱掉穿好的衣服，开始给江小江准备晚饭。一个清炒油麦菜，一小盘清煮基围虾，一盘香辣鸡翅……做完饭，柳丝儿看看时间，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，时间终于过去了一大半。

她揪着头发闻了闻，怕有油烟味，就又去洗了个澡，吹干头发，重新穿戴好，再略略喷一点香水，轻擦一点口红，想想，把大衣挂在衣架上，小心地半倚靠在沙发上，继续等时间。

七点，江小江回来了，她殷勤地给江小江热了饭菜，坐在他对面，看他吃。

江小江说：“不吃点？万一他不来，或者舍不得给你吃饭怎么办？”

柳丝儿呵呵一笑，说：“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啊……不过我真的吃不下，一遇到高兴事，或者让人很不安的事，我就吃不下去一点点，反倒是生气难过的时候，就想不停地不停地吃。”

江小江大嚼着饭菜，说：“不吃就不吃吧，反正这么香的我也舍不得分给你。”

陈述这个时候倒是在柳丝儿家楼下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……一下班，他饭都不想吃，就开车过来了，但就是没有勇气给柳丝儿打个电话，甚至，他也目睹了江小江回家的背影，只不过，他并不认识江小江。

车里没开暖风，陈述觉得脚都快要冻麻木了，不过他觉得还是冷一些的好，这样头脑就不至于太冲动……最好是在这里冻的受不了了，干脆开车回家算了。他就这么把自己的欲 望交给了温度。

七点二十，江小江狼吞虎咽地吃完，他对柳丝儿说：“我洗碗，你给那谁发个信息问问吧……总不能这么等下去，你弄的我也心神不定的。”

柳丝儿攥着手机来回倒腾了三五分钟，才发了个空白信息过去。

陈述正寄希望于温度，希望自己能冷却下来，他却收到了柳丝儿的短信，竟然是空白的……这女人，像是给一把干柴上扔了个火焰儿扑扑的火柴把儿……着了，着了，着了！

陈述搓搓冻得快要僵硬的手指头，发动车子，然后回：“下楼。”

柳丝儿一打开车门，才发现里面的霜气正在渐渐散去，想必他在这里很久了吧……于是刚一落座，就去摸陈述的手，陈述躲着，她争抢着……终于摸到——两只手冰凉冰凉的，比冰块还渗人。

她不由分说，握着他的手，就放在自己的脖子两侧……像火里进了些水花，她的心里默默地“刺啦”了一声……真够凉的，她抓着他的手，隔个五六秒就稍稍挪点地方。

陈述抽着手，他触到柳丝儿温热柔腻的脖子，心跟着都融化了……他怕冻着她，又怕自己真的被融化了，溺掉理智。

而柳丝儿一心地给他暖，脖子已经被他的手弄得冰凉，于是，她把他的手从V型领口拽下去，插到自己的腋窝……就这么，她紧紧地夹着他的双手，然后，抬头看他。

陈述的眼睛钉在了柳丝儿眼睛上，他的手不挣脱了，而是迎着柳丝儿渐渐扬起的下巴，他把自己同样冰凉的唇印在她火热的唇上，两人都微微闭上了眼睛……这火热，纵是海水也可以烤干。

柳丝儿和陈述互相吞咽着对方的唇舌以及汹涌的津液……良久，柳丝儿用舌头将陈述的唇推掀到唇边，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，柳丝儿说：“找个地方吧，我想……”

陈述狠狠地亲了柳丝儿一口，抽出已经热乎乎的手，挂了档，前行。

陈述刚关好房门，一转身，柳丝儿就勾着他的脖子，顺着他掐腰的双手，轻轻地一跃，双腿就缠在他的腰际，舌尖一边打闹，陈述一边拖着她的两个屁 股蛋子走向床边……柳丝儿抱的太紧，他竟不能扔她到床上，于是，他略微地松一下手，让身体暴怒的地方隔着丝 袜顶住她的裆，短裙已经被蹭到腰部……他身体一下一下地往前顶撞，又一下一下地颠着柳丝儿。

感觉丝 袜都要被顶破了……柳丝儿终于喘着气松了手。

陈述一手托臀，一手揽腰，把柳丝儿重重地抛在床上，顺势压了上去。

柳丝儿像被雨水打湿的落叶，落在地上，陈述如一阵阵的秋风，扫她起起落落。

陈述一腿半跪在柳丝儿的右侧，一腿分开她的双腿，顶在裆部，一手摁住乳房，一手在解着她的裙扣……柳丝儿不断地企图仰头，伸着舌尖，够陈述的唇，陈述左右躲着，她左右地追……偶尔，陈述会略低一下头，噙住她的舌尖一下，又放开……惹得柳丝儿急急地“嗯呀”着……

柳丝儿终于像一个嫩白的玉米棒子，被陈述层层剥光了。

陈述一边压吻着柳丝儿，一边弓腰提臀地脱着自己的衣服。

两个人，搂抱着，唇不离唇地慢慢起来，慢慢向浴室挪着步子。

当水如帘幕地落下来，陈述觉得这个女人就像开在露珠里的一朵花儿，艳丽的不敢对视……他扳着她的肩，让她背对自己……他微微曲膝，双手从两侧抄过去，紧紧地握着，揉捏着她的乳房，并回抱着她，使得她的臀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……她则侧后仰着头，继续他们的亲吻……是的是的，他将挺立的一部分，从她的臀线下方挤进去……

水雾腾腾……两个人彼此如枯草逢甘露，扭着身子，不断不断地贴近，嵌入。

……擦干身体，陈述拦腰抱起柳丝儿，这下无比轻柔地放进被子里。他紧跟着躺了进去。

又是紧紧地贴着。柳丝儿捏了他的手指头，放在大腿跟，说：“看你，有多坏！”

陈述的手指像陷入了泥沼……他笑：“到底是谁坏，你要你要淹死人了还说我……”

说着，轻轻地骑跨在她身上。

他像个莽撞又犹豫的愣头小子，在家门口来回左右地转着，光头多次碰壁，也不知道探进去一步。

“我教你折磨人！”柳丝儿探起头，在他肩上轻咬一下……“不好！”陈述刚喊了句，愣头小子就不设防，滑了进去……原来这小子并不楞，倒有些威武气势，横冲直撞地。

柳丝儿闭了眼，感觉有一花骨朵儿，正在鼓足了劲儿往上长，往上长，细细的枝干，慢慢地越过一层细雨迷蒙的天，又插入云端，又经过一层绚烂彩霞，又在一片澄澈的蓝色天空下，慢慢地绽开……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开放，带着清香，带着未干的露珠，变换着色彩，从幽淡到浓烈……不一会儿就开放的盛大且耀目……起风了、下雨了……风开始摇曳着花枝，雨点拍打着花瓣，花蕊里似乎流出了一行清亮的泪……终于，落英缤纷……

“你怎么了？”陈述一边亲吻着柳丝儿颈下那颗心型痣，一边轻轻摇晃着她的肩。

“哦……哦，我看到了很多花瓣，落下来……”柳丝儿真的流下几滴泪，笑着说。

陈述把嘴唇移到柳丝儿的眼角，吻舔着她的眼泪……眼泪果真有些咸涩，他想。

“我不要你走。”柳丝儿环抱着他，不让他出去。

陈述也闭上眼，正准备好好压一压这个女人，这个柔软的像棉花一样的女人，手机却响了。

他慌忙起身，从枕下拿出手机——是陈羽的！